戀愛中的女人

有些演員，因為某部電影，叫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雌雄大盜》的菲丹娜蕙，一舉成名；《電視台風雲》的菲丹娜蕙，奪得金像獎。但我特別記得《禿鷹七十二小時》的菲丹娜蕙，那部電影是個意外，導演在拍間諜片的時候，放肆地加入一點浪漫；這部電影中的菲丹娜蕙流露出不常見的另一面。

是當她早晨出來，穿著晨衣，帶著愛意走到羅拔烈福身旁，我們才發覺原來她是美麗的。有一點溫柔，有一點笨拙，有一點俏皮。原來的冷漠面具宵來已溶化了。當她頑皮地說他過去的戀人：「她是自願還是像我一樣被擄的?」她就完全像一個戀愛中的女子。菲丹娜蕙，過去我們總是見她堅強和狂野的一面，我們知道她是《雌雄大盜》中的大盜邦尼，是《浴血黑虎山》中粗野如男人的女子，卻是一直沒見過，或者沒留意，這柔和的一面。

電影另一場，在逃的羅拔烈福跟她坐在車中，叫她協助偵查某人。然而，這戀愛中的女人，在下車之前，先翻上她漂亮的白色冷帽。真有意思的細節。我想，這導演在連場追蹤暗殺中，還念念不忘塑好這個角色，不協調地化許多菲林來襯托她的攝影和她的戀愛，渲染她的舉止，這導演真是個浪漫的傢伙，或許他也愛上了菲丹娜蕙吧？

而當然，最重要的是，菲丹娜蕙一定是個懂得愛的演員吧。《大綁票》的甘蒂絲褒堇也是演一個被擄去而跟擄她的人發生感情的女子，可是我們的甘蒂絲的堅硬卻是像臉上墊了鐵板，戀愛不戀愛也沒有什麼變化，一副捍衛國土的勇士模樣。她不能像菲丹娜蕙那樣，演出那些起伏、那些堅強中的柔和、冷漠底下的愛意、常則中的意外。

(七六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