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說話

畫的說話

朋友掩著畫題，叫我猜梅沙哲耶畫中的人物是誰。

老天，那是羅素!

不管像不像，還是梅沙哲耶針刻畫中的羅素，正如旁邊的是他的西萬提斯。即使不是人物畫，每張畫裡也有一個人。那兩尾魚？那是梅沙哲耶。你喜歡它是因為你喜歡他的風格。

你走上這些梯級，你對著這些一幅幅的東西看了又看，難道是因為你喜歡紙或者喜歡玻璃？你是來看這些人。你看那個連音樂會也橙色了的輕快的杜菲。你看那個連鳥兒也棕色了的穗重的勃拉克。

你來看這些人。每個人都那麼不同。每個人都好嗎？你真該好好的跟他們打個招呼，聽聽他們說話。夏迦爾？他總是喜歡說戀人與天使、小丑、飛揚與滑翔，把尖塔上的雲與地上的泥土混合起來。在混聲合唱中且不要忽略每一個微弱而甜美的音符吧。

我也喜歡聽錫利說話。在〈孤獨〉裡，廣大的空間中，零落的樹枝之間隔著一大幅距離，那麼遼闊的白色中的微弱的黑線。他說了什麼？他沒有說什麼。那麼遼闊的沉默中只有偶然幾個音符。像他的人物的眼睛，那麼呆呆地瞪蒼，沒有說什麼。他的嘴巴緊閉著，沒有說什麼。光投影在貝納奴臉上，使那位穿黑衣的宗教小說家看來像一個沉默堅忍的苦行僧。我看著貝納奴──我是說：我看著錫利……

愛力京斯基的話很有趣味，晏斯特的話很伶俐，畢加索這趟卻反覆從不同角度去說他的〈畫家與模特兒〉，這些人不都是很有趣的朋友嗎?

有些人的話我不喜歡聽。像華沙里萊的光合畫。但也總有人站在那些細細的格子前細心欣賞的。因為在那些畫裡面也有一個興趣相投的人──一個喜歡格子的人。

(七二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