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待日誌

女待日誌

深夜二時看電視上的《女侍日記》裡面有個上尉是怪人，不斷吃園子裡的花，在了一種又一種。他自稱是個創新的人，因為，「最初吃蠔的人不也是叫人反對嗎？」他可不吃石頭，也不是吃人，就是吃花。

看呀看的，看得我也肚子餓起來，想找點什麼來吃。吃了餅又吃乳酪。呀，是了，窗前不是還有一盆盆的花嗎?

 

雷諾亞的電影總是可愛的，有許多豐富的細節。他喜歡吃東西又喜歡健康的女孩子。(可記得《草地上的午餐》?)在《女侍日記》裡那大鬍子的男主人吃熟熟的燒餅又想喝蘋果酒。女侍捧一個蛋糕晃來晃去拍得趣味盎然，還有，當然，還有洗擦地板(短短的一場)也拍得好像跳舞一樣。

雷諾亞是溫和的(殺鵝的時候鏡頭自然移到窗外去了)，但這種溫和不是面面討好、沒有原則的唯唯諾諾，他的女主角會對不公平的事挺身而出，比男人還勇敢。他的電影裡有善也有惡。他的可愛不僅是個漂亮的姿勢，背後會有深一層的東西。

 

女侍愛上少爺的題材也許是舊瓶，酒卻不是雜牌的。安排在七月十四這個日子，另外加上了許多東西，但都是那麼自然地滲透出來。女侍與少爺的和諧結合，相對於男僕對貴族的謀財害命。這是一個婉轉的理想，帶著希望為歷史提供另一個可能。

也許，最好的部分，還不是那意念，而是那婉轉。

 

電影完了，天還沒有亮。是誰安排這奇異的放映時間，叫人看完這電視長片還以為不過是作了一個夢?

(七七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