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斯詩刊珍藏見證歷史 | |
作家也斯(原名梁秉鈞)的家有兩個特點,第一是那個對着無敵海景的寬敞露台,第二就是那排山倒海的書架以及藏書。據筆者粗略估計,也斯家中的書雖不夠中央圖書館的多,但也一定不比筲箕灣再加上元朗八鄉的流動圖書館少。現職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的他,課餘時候躲在家中閱讀、寫作以及進行其電影和文學的研究,相信最理想不過。
望填補詩史空隙
也斯的
創作體裁廣泛,有散文、小說以及詩集等,而他喜愛的書籍種類亦同樣廣泛,由本地詩人智瘋的詩集《停屍間》,到多媒體混合創作的前衞Artbook,再到北
京學者楊之水以古迹文物說回中國傳統文學的嚴肅作品以至有關十七、十八世紀中西文化交流的書籍一律應有盡有。不過,數其藏書之中最為特別、最為珍貴的,相
信就非一批歷史久遠的詩刊真本莫屬。「我自己一直從事現代新詩的研究,所以有收藏五四以來詩集的習慣。」也斯說着將一本本歷史悠久的詩集展示筆者眼前,筆者珍而重之接過,深恐造成任何損壞。須知道這些詩集早就成為絕響,也斯當年亦是在國外一邊做研究,一邊苦苦追尋搜集回來的:「這些詩集在內地不受重視,文革時期大量被燒毀,反而美國國會圖書館、哈佛燕京及遠東圖書館卻有完善的珍藏。」到了一九七九年中國改革開放,也斯更急不及待到內地的書店尋寶。也斯表
示,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是現代新詩在中國發展最蓬勃的時期,三十年代戴望舒曾在香港域多利監獄寫下一首著名的《我以殘損的手掌》,四十年代又有後來被稱為
九葉詩人的辛笛、穆旦、鄭敏、曹辛之、陳敬容和袁可嘉等等。「那時的詩人以抒情創作為主,即使有觸及戰爭和國家的亦是從個人的感覺出發,不如日後的教條口
號式。」也斯說,而他珍藏的《中國新詩》和《詩創造》就是出自那個時代的詩刊。可惜的
是,自踏入一九四九年以後,詩變成了政治鬥爭的工具,富藝術性的詩一時間消失無影。着重抒發個人感情的詩作一路要到八十年代國家開放時才再次湧現,也就是
後來的朦朧詩體。「現在的人都以為朦朧詩是突然而來的,反而忽略了三、四十年代更為多姿多采的中國詩壇,令現代詩的發展遺下一個大空隙。」也斯語帶無奈的說。
願將書送贈他人
說起無奈,叫也斯感
到無奈的還有香港人對書不重視的態度。一屋子放滿書本的他其實也曾生過將書捐到圖書館的念頭,只可惜想來想去也找不到一家合適而又具誠意的圖書館,他說:
「如果香港有圖書館或有大學願意設立一個專門研究詩的圖書館,我十分樂意將所有珍藏都捐出去,只可惜根本無人表示興趣。」他又補充:「多年前我還在香港大
學任教的時候,一位準備移民的同事打算將一屋子的書捐到港大的圖書館,豈料圖書館的人諸多推搪,我同事最後只好將書送的送、丟的丟。由此可見香港社會根本
不重視書本的價值。」也斯感慨書本的價值不被重視,同時亦憂慮港人只會讀報的閱讀習慣,
他說:「在歐洲地區,閱讀並非文化人專有的玩意,而是一般大眾的消閒娛樂。相反香港人就沒有這個習慣,平日唯一會讀的就是報章,長此下去就會失去批判和深
入思考問題的能力,導致社會出現反智的情況。」造成這個局面,也斯認為除了傳媒要負上部分責任外,運作方式有如超級市場的大型書店亦責無旁貸。「市面上的大型書店看似包羅萬有,實際上卻有如一家超級市場,樣樣都要新要快,一本新書過了三個月就消失得無形無蹤。」也斯感慨:「香港以往也有一些具特色的書店,例如專賣外國英文書的曙光書店以及中文書籍種類繁多的青文書店,我記得剛出來做事時就經常到這兩家書店買書,從而接觸到很多外國的知識。」只可惜這兩家另類的書店均在去年先後結業了。
星島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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