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雨的中午,我們尋路去
展覽的會場,也不知是我帶著你
還是你帶著我,朋友的女兒
總之我們按照你父親匆匆的指示
在大學站下車,對了,我們看到那些
火紅的年代,學生們舉起拳頭
激昂地喊叫口號,對你卻好似沒有什麼意義
你猶沉溺在今天的憂傷裡,好似晨早的陰霾
未散,我們看見簷前積累的雨滴
漲滿了剩餘的愁怨,隨時滴落
你怪他繁忙的日程、每天不停的會議
叫了你來又沒有時間陪你,每次見面
總是這樣的!你有點後悔來了
我不知該怎樣去安慰你,問你要不要
去吃點東西?越南菜,也許?
你母親最愛煮的是什麼越南菜?
是木瓜沙律、是波蘿和蝦酸湯?
你搖頭不願說,你抗拒讓我這外人進入
你們親密的飯桌。你說,就是最平常
最平常的蔬菜。這嘗試引向某些安慰的企圖
失敗了。你說,你記得她的是那無邊的愛心
總是那麼不吝惜地把愛給予他人。我知道了
你不滿意我問了一個物質的問題,你想我明白
你記得的是屬靈的價值,我當然尊重你的
感情,三十多年,你母親移民離開了
戰火的家鄉,遇上反戰的美國男兒
好似是一個年代理想的結合,戰爭終於結束
但浪漫的姻緣也來到盡頭,我可以想像
離異後她如何孤身在外國謀生,卻讓你
在那無限的愛中長大,你的懊惱來自
你的父親,或許同時也莫名地想縱容他愛仔
像你母親那樣,在那你從未踏足的土地上
那兒有經歷了戰火的一株株木瓜樹
在傷害裡生活下去,刀傷裡流出甘美的白色乳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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