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24日 星期四


……回來患了大傷風,桌上堆了大疊報紙和信。找草紙和拭鼻涕之餘,驚覺一個夏天又溜走了,什麼也沒做好。波士打電話來,說要我連上三星期的全工,妹夫一月後到訪,看來做作家真不容易,做業餘作家便更難了……」


已經是夜深了,偶然可以看見黑暗中閃過白色燈蛾的羽翼;在遠處,在紛雜的霓虹燈賸餘的脂粉之上,偶然閃亮的不知是一顆星星還是一個陳舊的燈泡。我還沒有睡,讀著另一位朋友的來信,來自另一個地方:


「我每晨六時許起牀,要一個鐘頭車程才回到打工,即是每天來回兩小時在車上,而每日回到住所已是下午六時以後了。疲倦,是真的疲倦。也不知是由於打工耗了精力,還是尚有其他潛藏而自己不覺的原因,我疲倦得很得很。」


拿起筆來,想寫點什麼,又放下了。有時也想:這是不是一種浪費?有沒有一


種更適合的生活?我不知道答案。


另一封信,另一個朋友,在又另一個洲上:


「前兩天我去看亨利摩亞的個展,這個有著驚人的魄力、能夠掌握這麼多事物的人,他每天還是八時起來,早餐後工作,我們還說什麼才氣不才氣。這次繪圖進行中,除了覺得自己在思想上、技術上有進步之外,我還是有我的恐懼,每次完成一張畫之後,不知道如何接著畫下去,維持是困難也懷疑自己的能力。有時我會對自己說,我曾經做過這些事嗎?這些好的事,這些壞的事,我真的做過了嗎?還是那只是又一次的幻覺,只是暫時的東西,明天起來,又會感到厭惡?」


我彷彿看見,在許多不同的地方,深夜不同的窗前,正有人不甘心睡下去,猶豫著,想做一點什麼……


(七七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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