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雨

忽然一陣急雨，愈下愈大。路上的行人一下子稀少了，山邊的竹樹，在暴烈的敲擊下顯得如此荏弱，擺過來又擺過去。空中的密雨，像潑水一樣。

「……不知有沒有帶傘。」

「這麼大風大雨，一定是掛起了風球吧!前幾天好像說起有風暴的消息。」

「開電視看看……」

是早上的粵語長片。黑白的畫面。沒有聲音傳出來。不打算把它扭響。所以只是一個任劍輝正在戲弄幾個圍坐吃東西的人，不知他在說什麼？沒有風暴的訊號。望出窗外，風雨正劇，要過一會才可以上街去了。

想記下一點什麼，零零碎碎的筆記，都是為了將來要寫的一個故事，愈想愈開心，都是將來的計畫、未實行的事情；此刻，卻是空白一片，沒有什麼剩下給現在。而將來呢？要仔細計畫，不宜現在開始。

    眼睛來回於窗內的電視和窗外的雨景之間。等著看的風球訊號沒有出現，等著它停的雨沒有停。逐漸，眼睛不自覺地停在電視畫面上，看任劍揮進了囚獄，張大嘴巴，不知在唱什麼?也許關於他的功名，也許關於他的愛情，也許關於他的難以言明的想望。反正沒有聲音，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隱沒在四方型的機器的背後了。

在瑣碎的此刻與期望較為完美的將來之間，就這樣，眼睛不自覺地落到一節粵語片的畫面上去。猛然醒起，已經浪費了一段時間。看出外面去，雨還未停呢。等雨停了，我就……

(七七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