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

天梯

真沒有用！走到半山便累了，停下來，走不動了！

一直想來嶂上的，聽人說起許多遍了。嶂上，多美麗的名字！有些人認識路，但未必會帶我來；有些人想來，但未必認識路。於是，挑一個星期一，不是假期的日子，跟兩個朋友一直尋路上來。一位朋友已經來過，算是識途老馬了。

我們意氣風發的，從西貢一直走到企嶺下，再走到山腳（大概個把小時吧），也不休息一下，就沿著一級級的天梯，上山來了。

走到半山，就累得不得了。這時就只好自嘲一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牙擦」？還要說這條上山的羊腸小路不算什麼天梯？還要以為一鼓作氣可以上到山？不要牛皮了吧。剛才沿路走來，又說這裡的風景如何，那裡的風景如何，現在可乖乖的不吭聲了。

朋友們先行，我倒是掉隊了。於是又啊Ｑ一番：想我六個月以前，在台灣每天行五六個小時，那裡把這樣的一個小山放在眼內？於是又自我教訓一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呵！於是又悲天憫人一番：我過走這條路，以後對人家沒氣力爬山一定會充滿同情了。於是又奮發一番：從今天起一定要多做運動，每星期至少要旅行一次！

事實是：不管你怎樣說，山還是要爬的。

拖著自己走上一大半路，回望山下，看到藍色的海和綠色的樹，那確是美麗的。那不是概念中的想像，是實在的景色。我是那麼疲累，腿都好像擡不動了。而我又不能裝暈算數，像《瘋狂大巴士》的助手那樣。我只是聽人說嶂上是一個美麗的地方，於是慕名而來，現在這樣也好，至少我有一個真正的認識了。而我也只能一步步走上去，靠什麼？靠自己的雙腿呀！

於是又再擧步，爬這長長的天梯。

(七七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