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4日 星期四

懷念胡金銓

一、在洛杉磯見到胡金銓

        我最後一次見到胡金銓是在九O年代初吧。我往俄亥俄参加電影會議,會後承丘靜美好意邀我到洛杉磯她任教的大學作一講座。我聽說洛杉磯加大購進胡金銓多箱文件書稿,就想趁這機會去看看。當時胡金銓住在洛杉磯,有一晚,布朗(Nick Brown)教授寓所有個晚宴,把胡金銓也請來了。

        胡金銓的出場就像他武俠電影中大俠的出場,不是大鑼大鼓、叫人側目的大官出場的架勢;反而像是不惹人注目的退隱布衣,跟江湖風波沾不上邊躭在一旁喝酒吃豆腐乾的老百姓。只不過他進來沒多久,整所房子裡的形勢都改變了:所有研究生、愛好電影的影迷,都像被磁石吸引那樣圍到他身邊。不一會,他身處的角落密密麻麻的圍了幾圈人聽他聊天,大廳當中的沙發反而變得空蕩蕩了!


        胡金銓真能聊。他能把荷里活明星的趣事說得津津有味,也對黑澤明與薩耶哲雷的電影藝術惺惺相惜,談維他命C和在英國進餐都說得生動感人。他會告訴你要欣賞老舍得先學會喝豆汁兒,他知道唐宋以來皇帝的御膳吃甚麽、明朝萬曆年間毛筆多少錢一枝、茶葉多少錢 一兩 。中國的醫藥、戲曲、建築、風水,他一談興頭就來了!當年拍戲設備簡陋,他拍明代背景的電影,怎麽去故宮查看出警圖入蹕圖,去設計東廠的服裝?閒談裡都是學問!偏偏他設計了龍門客棧的斗笠,反被人說是抄自日本的,你說寃枉不寃枉?

        胡金銓談的都是小道?對,他不喜歡講大理論!記得有次與他同台應邀参加哈佛趙如蘭教授榮休學術會議,他正式上台講了沒多久就下來了,反而回答問題時妙趣橫生,會後閒聊就愈講愈精采了!

        在洛杉磯見到的大概不是金銓的高峯期。他獨身在異鄉生活,沒有戲拍。拍戲慢、太認真,也就不容易找到老闆投資。但閒聊起來還是有他的神采,總有他的計劃,他要籌拍利馬竇傳》,就做了不少研究,好像還到修道去住過!他的《華工血淚史》的計劃,斷斷續續的,從來沒有停過!他不知怎的又想到搞動畫了――也難怪,他本來就是美術出身嘛!新計劃是《張羽煑海》!蝦兵蟹將的造形都畫出來了!

        當晚人多,私下談話的機會不多。我大概告訴了他,港大駐校藝術家的事不成功,他對這些事也不在意。事緣前一年港大校方想設立駐校藝術家,找了幾個同事成立遴選委員會。我算是其中一人,推薦了胡金銓,我其實跟他本人不熟,是想他對文史藝術的熟悉、電影拍攝的實踐,一定可以對學生有好影響,所以通過 陳炳良 教授的轉介,托在嶺南工作的胡的姪女 胡維堯 女士,取得了資料和同意轉遞校方。遴選結果沒有通過,英文系一位教授說胡金銓不擅說話!也沒新作了!胡導演不擅說話?不可能吧!可是我人微言輕,也是不擅說話的人,爭辯也不成功!

        派對的第二天我請布朗教授帶我参觀加大洛杉磯分校的胡金銓收藏,也想看一些在香港難看到的胡金銓後期電影。當時胡金銓的電影難找,由於各種版權問題,好些電影一直沒出錄像。當時港台也不像日本那樣辦過胡金銓回顧展。我在小小的放映間看導演前後期沒那麽有名的電影,還是看到不少精采片段,大可發展的想法。這個不談大理論的人,從六O年代以來,身體力行,一點一滴地改變了港台電影的形勢!

        布朗教授領我進儲物室,面對那十來個大紙皮箱,跟我說:你大概是第一個來打開這些箱子的人了!我真有點戰戰兢兢,打開紙皮箱,翻閱裡面凌亂的雜物,有舊書和雜誌、賬單收條和雜物、也有導演的手稿、劇本的片段、以及不少為準備拍戲而繪就的人物草圖、布景構想、場面設計。我一一翻閱,心中充滿感觸:這些龐雜的收藏,既有無用的雜物,亦有珍貴的寶藏,不是我,不是两三個人,可以獨立整理出來的!想到導演散落各處的電影、又想到這些雜物中的各種完成或未完成的計劃,這不僅是導演一人,亦像是前一輩文化人,給我們留下的寶藏。若是在一個正常的時代正常的城市,一個文化應會以這樣的文化資源為榮,給予更多重視才是!

        我又想到昨天晚上,侃侃而談的導演!導演又仍然在生活、在思考,仍有他未了的心願、未酬的壯志呢?從他的角度看來,也許整理他的過去未必是最重要的,他需要的是資源和機會,讓他可以拍出他想拍的電影吧?

        回到香港,不止一次跟電影界的朋友談起洛杉機的收藏,但我也總好像沒法把我的感受說得清楚。有些事情說出來也只是更感到無力改變的無奈。後來聽

        說他集齊資金開拍《華工血淚史》而為他高興,然後又聽說他開拍前檢查身體施小手術失敗竟不幸逝世,那就只有無可挽回的惋惜了。洛杉磯的箱子和散落各處的影片拷貝,終也只能變成胡金銓的遺澤了!

        電影界還是有不少有心人。他去世以後,一九九八年香港電影節放映了他部份電影的回顧展,展出了包括從洛杉磯運回的手繪草圖,並由羅卡編成了超前與跨越:張愛玲與胡金銓場刊。胡的弟子石雋諸位在台灣組成基金會,亦對整理及發揚導演的藝術,貢献良多!弟子、友人、同事、後學發表的著述,都是嘗試整理導演留下的種種箱子吧!

        對導演的懷念,不僅限於個人成就得失,那裡還有一個時代的精神。胡金銓的時代,也是一代知識份子從中國大陸移居香港,在艱難中延續文化工作,既有繼承亦有開創的年代。今年是胡導演逝世十周年,亦是明報月刊創辦四十周年,從事胡金銓的研究,可以看到他與明報月刊有很深的淵源,談胡金銓與明報月刊,亦可從側面看到香港文化曾有過的一段軌迹、一些精神!

胡金銓與明報月刊

        年代香港逐漸出現了一些以社會文化政治為主的綜合刊物,以《明報月刊》為先、之後《知識份子》、《南北極》、《七十年代》(後改名為《九十年代》)繼之,這些雜誌傳揚中國文化和藝術,亦會分析當時中國和港台的社會及政治形勢,認同中國文化但對中國當時的社會政治有所批評。

一九六六年創辦的《明報月刊》,發刊詞裡就表示希望做一本「獨立的,沒有任何政治背景的中文刊物,」讓各地華裔學人交流意見。表示是「以文化、學術、思想為主的刊物。編導方針嚴格遵守『獨立、自由、寬容。』的信條。」[1]年代的《明報月刊》,在編輯胡菊人等的努力下,發展成比較開放的知識份子刊物。胡金銓好似也跟《明報月刊》比較有緣,跟編輯作者熟絡,後來在上面發表評論老舍作品的文章,胡金銓的新作的介紹和評論,也往往在《明報月刊》發表。通過胡金銓與《明報月刊》為主的文化刊物的關係,我們可以理解六○年代港台文化場域的種種不同態度,以及它們如何推動或阻撓文藝工作,也可作為今日的參考吧。

A.對胡金銓的評論

        《明報月刊》在第四、五期就開始出現談電影的文章,劉紹銘的〈為國語片前途致友人書〉從海外看到外國藝術電影,談到中國目前「打不出天下」的情況,認為中國電影爭取海外市場,必得培養出一個與黑澤明相當的人才來,「造成一個Legend」。[2]金石的〈國片又開新氣象〉,談的是新氣象,說的卻是華語電影當時尤其在台灣的困局︰舊人老死後,雖出現了新人,但歌唱片受歡迎、發行地區不多、電視的威脅等等,文中的新氣象指當時寫實風格抬頭,仍未可樂觀。顯著的佳例是唐寶雲的《養鴨人家》[3]。隨後羅卡的〈國片實況與出路問題〉,對前文作出回應,認為國片需要的不是一個黑澤明,而是一種更合理的制度︰

「國片界目前的遲滯不前以及市場的不振,並非靠 一兩 個『黑澤明』的出現便可解決這麼簡單。國片界今日正存有更根本的更急待突破的難關,更急待建立的制度。這些首要的問題如果不獲解決,國片要打入國際市場,要達到國際水準幾乎是不可能的。」[4]

羅卡的論文踏實地分析當前電影界的問題,建議電影公司建立制度、認清路線,拓展市場,從拍好娛樂片做起,先爭取各階層觀眾,再想拓展海外市場,走新路線同時,建立本身的民族風格與道地趣味,把握通俗平凡的現實真像精神。羅卡的文章,針對當時的時弊,也提出踏實的意見。其中提到民族風格時,他特別提出金銓的《大地兒女》和《大醉俠》,在粵語片方面,走生活化現實路線而保持水準的,則提出秦劍和楚原。這是金銓的名字首次在《明報月刊》出現(文章第一頁也用了《大醉俠》劇照),羅卡的論文也可說是獨具慧眼了。

胡金銓離開邵氏後,1967年拍出了《龍門客棧》,引來各方觸目,既打破賣座紀錄,亦受到外國電影刊物的注意。當時中文文藝刊物也開始有一些回應,細看亦可更理解當時港台文化場域的不同想法。台灣《文學季刊》是新一代鄉土小說作家發表作品的紮實文學刊物,在第六期擴寛內容,加入電影及其他藝術的討論,在電影的範圍內,當然特別推崇台灣導演李行的「寫實」路線,策劃了李行的專輯。

在《文學季刊》的專輯中,還順便訪問了李行請他談賣座片《龍門客棧》,李行說︰「…我覺得像《宮本武藏》也可以說是一種劍道片子,但是他有一個很正確的主題,對人有一種啟發,有一種啟示性,啟示作用,那就是『劍道就是人道』,我說你這個《大醉俠》以至於《龍門客棧》,你現在最欠缺的就是欠缺這些東西,只有外殼,沒有精神…」[5]同期另一篇文章,董炎良的〈能砍殺出來些甚麼呢?〉,更批評《龍門客棧》與《獨臂刀》(1967,張徹導演),說「『意境』是藝術作品不能忽視的,沒有一點人生哲學味道的『意識』的作品,是沒有生命的。」[6]從文章的題目,已可見到其中的貶意。《純文學》雜誌的主編(也是小說家)王敬羲訪問胡金銓時,亦說「小說總是講究主題的,電影似也應當如此…」,期望他拍「大氣派」的電影,如《一江春水向東流》,希望他多拍一些「紀錄時代,除了娛樂,還可以表現一下人生甚麼的好電影。」而相對於這些對大主題、重要主題的要求,胡金銓本人則說覺得電影主題不重要,電影最重要的仍是表現的技巧。[7]

《明報月刊》當時跟這幾份台港文學雜誌的態度不同,反應較全面,包括了幾種不同的觀點。1968年6月號的一期有三篇文章︰〈《龍門客棧》在美亞洲學年會放映前後種切〉一文,由劉紹銘報導了胡金銓在美亞洲學年會(Association of Asian Studies)放映的情況。劉的論文〈藝化與教化︰中國電影業的窘境〉亦在這方面多所發揮,指出電影作為教化與電影作為藝術之間的矛盾。[8]

有意思的是,「教化」的面貌並不一定見諸國營電影公司的「健康寫實」路線,也出現在旁徵博引的現代論文中。見諸同期唐文標論文〈平原極目——從《龍門客棧》影片談起〉[9],唐文接近當時台灣鄉土派觀點,行文大量引用杜魯福(Francois Truffaut)等外國名導演言論,結論卻不脫狹義的「教化」要求︰

「以《龍門客棧》為例,我們同意它的進步,但這些力氣白費了,對目前中國有甚麼用呢?何況我還恐怕它會帶來不良的觀念。正如其他娛樂片子,純武俠打鬥是一條死路,製作得更好,也只是消閒性,而且會分散人們對現實生活問題及對中國前途的嚴重性之關注・・・事實上《龍門客棧》真是近年最好的中國片了。但我們不能不問,難道我們該止於此?難道我們命定袖手旁觀,不能替今日做多一點帶路的工作?」[10]

唐文標的宏論背後,仍然是一種要求藝術家作為「社會代言人」的觀點。作者的高論中對電影製作有不少隔膜,如誤以為聯邦公司是等於法國新浪潮等個體合作伙伴式團體,認為楔子「並非必要」,建議把于氏兒女變成殘廢或傷重、認為客棧周圍「氛圍太荒涼一點,不如加入些閒人及百姓之類」,幾乎可視為「怪論」。至於認為「剪接並不出色」,而自行提出作者個人的剪接方法,讀來不見如何出色,只覺評論人未免太自大了。

從上面所舉當時的評論為例,可見胡金銓當時所處台港的文化環境,既有開始重視電影的外國學者,有理解本地製作實況的影評人,亦有重視教化的新舊文化人。即使在胡金銓拍出《俠女》、《空山靈雨》、《山中傳奇》等片後,唐文標在一個台灣的座談會上仍說︰「我的問題仍在這裡,是不是我們可以通過電影,來表達一點我們對生命的愛,對中國民族奮鬥史崇敬,和對歷史負責。」[11]又說︰「…香港一般電影工作者及影評家喜歡講求技巧,但這裡(指台灣)是一個國家。作家及影評人喜歡注意到國家社會的問題,很容易談及這一種社會關心的。」[12]當時香港、台灣文化有不少溝通往來,這篇《中國時報》上的紀錄也同時在香港的《明報月刊》刊出,《純文學》是台灣刊行,也有香港版本,港台之間有合作,但在電影工業的發展,文化雜誌的焦點和評論的取向上,的確也頗有不同。像唐文標雖然曾在崇基、新亞就讀,他的文化評論,包括批判現代主義的鴻文,卻多發表在台灣刊物上。上述的論點有意把香港導演包括胡金銓貶為沒有民族大義只講技巧。奇怪他沒能看到不是掛在嘴皮上的文化關懷。

唐文標認為《龍門客棧》開首忠臣遭誣殺,「不必借用于謙之名」又說「本片其實不必加入于謙。且于謙故事也非家喻戶曉,用其為背景,電影的效果不如理想之大。……歷史片吃力不討好,而且與今日時代相距太遠,不一定有史鑑之用!」[13]但其實胡金銓的借用于謙,正是有他理由。胡金銓熟讀明史,他最欣賞當代史學家吳晗。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吳晗正是由於寫作〈明代民族英雄于謙〉一文,讚揚歷史人物于謙[14],被批評為國防部長彭德懷翻案。[15]胡金銓之加入于謙角色,可見他的武俠電影中帶入海外對歷史的看法,對當代中國歷史,未嘗不希望有史鑑作用。讀歷史的唐文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看不到了。

明報月刊倒是對胡金銓始終十分支持,後來他七五年俠女得到康城影展的最佳技術獎等,也得到月刊的報導。在主張教化與主張娛樂的潮流之間,這算是難得的支持了。

B.胡金銓的老舍研究

胡金銓跟明報月刊另一重要関係,是對中國現代作家老舍的研究。他的評論文章發表在《明報月刊》上,由197312(96)發表第一篇、(二)19741(97)第二篇、1974298期第三篇、1974399期第四篇、19745101期第五篇、19746102期第六篇、19748104期第七篇、197410106期第八篇、19754112期第九篇。這些文章分九期發表。後來1977年結集成書,《老舍和他的作品》,由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

胡金銓的研究包括老舍的出生、求學、赴英、寫作、作品、回國、在濟南教書以至抗戰時在武漢、重慶主持「文協」的經歷。在《明報月刊》發表配上豐富的手稿、照片、插圖,有些還是胡金銓個人收藏的資料。出版成書《老舍和他的作品》時,反而漏去了最後發表在《明報月刊》的第九篇。這篇文章距上一篇發表後半年才刊登,可能是在出書時遺漏了的原因。要看完整的討論,還得翻閱舊的《明報月刊》了。

胡金銓對老舍的研究,可以分為生平、寫作、作品和文學活動。這些資料,來自老舍個人所寫的文章、記述,及刊登在各地各種報刊上的資料,是胡金銓遍尋英、美大學圖書館找到的原始的資料。當時老舍資料尚缺乏整理,胡的研究是十分難得的。

他對老舍個性分析:認為老舍的個性中有很特別的一種北京市民的特點,「北京小市民的特點是本份、窩囊、有正義感、但好耍小心眼、自私、好面子,在適當的情形也幫助別人作事任勞任怨,但無進取心。無論在哪方面都沒有驚人的成就,可也不作大惡」,他稱之為「北京(骨泉)人」。[16]胡金銓從老舍的生平、處事去討論這種個性對他的影響,也從作品中的人物去討論到這種個性的表現。

在胡金銓的討論中,把老舍的生平、個性連起他的作品,筆下老舍的個性也十分形像化。

老舍在一九六六年文革中投湖,到一九七八年才平反。中國大陸的研究資料大多從一九八零年代才開始陸續出版。胡金銓從一九七四開始的老舍研究,資料清晰,考據詳盡,顯得特別有意義。它幾乎是最早的老舍研究專書。後來研究老舍的學者如王潤華也認為「這本老舍專著也可用作老舍研究資料(生平、創作、翻譯研究)用。對一九七零年代以前之歐美日研究專著與翻譯之評介,甚為寶貴,且是早期從文價值來評論老舍的少數好著述。」[17]

C.胡金銓的雜文

明報月刊早期的編輯胡菊人,欣賞胡金銓的中國文化修養,支持他的電影。董橋當編輯的八O年代,還是請胡金銓寫了不少雜文。也曾在改革開放之初,請蕭銅訪金銓回願中國的<與胡金銓談中國電影>(見第15卷第11期,198011),金銓為中國電影界的理論水平相當高,譯介理論也不錯。但電影拍攝還是很多條條框框,整體水平不高。蕭銅提到<小花>開始吸收日本及香港電影技巧,金銓則指出中國电影可以吸收歐美及日本的技巧,但不能照搬!

金銓這段時間在《明報月刊》上寫的雜文,有<烤鴨子的風波>(19827)<記馬尼拉影展()>(19829)<記馬尼拉影展()>(198210)<維他命C先生>(19951)<皇帝吃什麽?>(19952)<皇帝吃什麽?>(19952)<皇帝吃什麽?(續一)>(19953)<滿漢全席古今有別>(19957)<他鄉與故鄉>(19959)<在英國吃俄國菜>(199510)。胡金銓逝世後,還有紀念的文章,山田宏一、宇田川幸的訪談<胡金銓的香港電影夢>(19984),是難得詳盡認真的訪問。這两位日本學者的心血已發展成書亦有中譯本了,是目前胡金銓研究最有價值的一本書。

總之,從《明報月刊》早期的編輯胡菊人,後來的董橋,到現任的潘耀明,都関心胡金銓在電影工業中流露的中國文化理念和實踐,也一直給予支持。翻閱過去多年的刋物,回顧刊物上所見的胡金銓的電影事業、文學研究、文化雜文, 可見藝術家多方面的才華,惋惜壯志未酬之餘,亦慶幸在日漸逼窄的文化空間中,有賴罕有的文化園地提供了報導、發表、評論、紀錄了從六O至今的文化足跡吧!(未完)




[1] 〈發刊詞〉,《明報月刊》一卷一期(19661月),2頁。
[2] 劉紹銘︰〈為國語片前途致友人書〉,《明報月刊》第一卷第四期(19664月),20頁。
[3] 金石︰〈國片又開新氣象〉,《明報月刊》第一卷第五期(19665月),11-13頁。
[4] 羅卡︰〈國片實況與出路問題〉,《明報月刊》第一卷第六期(19666月),43頁。
[5] 〈一個中國導演的剖白——李行作品研究〉,《文學季刊》第六期,轉引自《純文學》第二卷第六期(19686月),206頁。
[6] 董炎良︰〈能砍殺出來些甚麼呢?〉,《文學季刊》第六期,轉引自《純文學》,同上,207頁。
[7] 亦舒︰〈胡金銓——王敬羲對話〉,《純文學》第二卷第六期(19686月),201-206頁。
[8] 劉紹銘著,許雲奴譯︰〈藝化與教化︰中國電影業的窘境〉,《明報月刊》第三卷第六期(19686月),69-71頁。
[9] 唐文標〈平原極目——從《龍門客棧》影片談起〉,《明報月刊》第三卷第六期(19686月號),72-81頁。
[10] 同上,80頁。
[11] 關出紀錄︰〈赤手屠龍千戴事〉,《明報月刊》第十四卷第七期(19797月),3頁。
[12] 同上,12頁。
[13] 唐文標〈平原極目——從《龍門客棧》影片談起〉,《明報月刊》第三卷第六期(19686月), 7381頁。
[14] 吳晗︰〈明代民族英雄于謙〉,轉引自《明報月刊》第三卷第六期(19686月),23-25頁。
[15] 《羊城晚報》,1966420,轉引自同上,24-25頁。
[16]胡金銓:〈老舍和他的作品(一)〉,《明報月刊》第96期,香港,197312月。頁5。後收入《老舍和他的作品》,香港:文化.生活出版社,1997。頁12
[17]王潤華:《老舍小說新論》,台北:東大,1995。頁274-275

2 則留言:

  1. 個人認為這種散文才是上佳的文字。但是,我由該如何好好把這種種佳處說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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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太好了,明報月刊因篇幅的關係,刪減了部份內容及所有註釋,這裡可以看到文章的全貌。這文可以讓我們對胡金銓導演有多點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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