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8日 星期一

從車上望出去

散文集《昆明的除夕》中的文章。


從車上望出去









 
 



在早上從一個地方乘車到另一個地方去是一件愉快的事。天漸漸亮 , 外面的景色也漸漸變得清晰了。抹去



窗玻璃上的水氣 , 可以看見路旁的農舍、綠油油的菜 , 還有背後的山巒 , 遠遠地伸展開去。你坐的車駛近另一輛車 , 超前去 , 在匆匆一瞥中你分不清那是驢還是, 慢慢地踏步前進・・・・・・又或者 , 你用心想看清楚路旁一所老屋前幾個字 , 卻分不清那是民居還是茶寮。 看一眼總是難分清楚的。



 



你發覺 , 在背後的座位上 , 有人可能因為其他事情不開心 , 沒有看外面的景色了。



 



「怎麼 , 還在想昨天的事?



「我其實也留意了 , 昨天黃昏 , 當我們在東風飯店門 , 買到那份講港台文學的雜誌, 拿回車上 , 當我們高聲誦讀那篇訪問稿 , 嘲弄那些溢美之詞 , 又摹仿那語氣起闋 , 我看見你臉上掠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正如你後來 , 你覺得我們有失敦厚了。



 



「該怎樣說呢 ? 正如你說 , 我們沒理由去嘲弄一個人的樣貌。但你有沒有留意 , 我們只是照著原文 , 換過一副嘲弄的語氣唸出來吧了。如果被介紹的批評家 , 本身沒有拿得出來的有份量的文學批評 , 以致介紹的人只得空泛地讚美他的形象 , 那本身是不是一件可悲的事呢 ? 讚美的人可出於一片好心 , 但一旦把某個批評家、某種論點神化 ,前其人其事又當不起這種讚美 , 那裡頭自然就透著荒謬的味道 , 無意中變成反嘲了。



 



「你說他真人頂和藹 , 對你還頂好的 , 也許是吧。 我對他也認識不深。我只是讀過他論香港文學的文字 , 在那些表百四平八穩的文字底下 , 我看見扭曲了的歷史、混淆了的資料 , 我看見對一代人有意無意的遺漏 , 我看見拿拘謹的法則當聖旨 , 粗暴地打擊自己不明白的東西 , 我看見欺善惡的『公正』 , 我看到見風轉舵的『靈活』。如果說這忠厚 , 我真不願學習這樣的忠厚 ; 如果說我們刻薄 , 你有沒有發覺 , 我們的刻薄底下也有一份沈痛呢?



 



「這麼多年來 , 每次聽人談香港文學 , 總是面對這樣或樣的偏見。近年來 , 有人從北來 , 有人從東來 , 來去匆匆的,坐在旅遊車裡
, 看那麼一眼,又回去大做文章了。
人或那人 , 因為認識不全 , 因為判別不清 , 因為勢利或現實的問題 , 產生了一種又一種的偏見・・・・・・



 



「唉 , 不要談這些問題了。既然來到這兒 , 便好好看看兒的風景吧・・・・・・



 



「哎,又塞車了・・・・・・甚麼 ? 你說如果有錢 , 就買三干輛車送給他們 , 好解決一切問題 ? 可是
, 你看那邊翻下去
, 前面積亙在路上的車 ,
問題可不是這麼容易解決呢!」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