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女

 　今天報上同時刊出兩個少女的死訊。一個是無法進入大學，悲憤自殺；一個是在公寓，遭人扼斃。

　　前者據說是個好學的學生，考中大入學試考得不錯，卻因學位不足被拒於門外。一面做事，一面再考，等了四年，還是沒法入大學，憤而自殺，控訴香港的教育。

　　後者則與一青年男子同赴公寓，未幾該男子表示女友服食了興奮劑暈倒，致電報警，警察來到，發現女子陳屍房中，頸際有瘀痕，相信遭人扼斃。

　　對於不清楚的詳情，我們無法猜度，但這兩件事，雖然都是特例，卻又有普遍性在。從這例子中，我們看到兩個處於香港這樣的社會中的少女，對知識和愛情的追求，如何最後同樣面對落空。

     這些事，不可能純是社會或個人的錯，必然是兩方面的，香港教育制度的畸形，已經不知有多少人說過了，但實際上卻不見有任何改變。人們一面說不必讀大學也可以活得快樂、也可以有其他出路；但另一方面，許多這樣說的人，自己根本同樣勢利，誇耀的還是文憑。而且往往是同一學院、同一派系的，又得到許多方便。就出路來說，少數學院畢業，成了優差的保障。學額既少，許多人自然養成心理，以為非爭取到不可。認為考不到大學就要自殺，固然只是個人的虛幻想法，但無疑亦是由於一般社會風氣而形成的偏執之見，正如遭人扼死的少女，既是個人悲劇，也與社會風氣有關一樣。

　　香港是個狹窄侷促的地方，尤其對於開始成長的青年來說，更往往感到沒有出路、無所歸依。除了實際的現實出路外，更希望抓著一點什麼，那一點什麼，或許是知識，或許是愛情，每個人都感覺那就是心理的出路，那一點什麼，會改變他們狹隘的現實，局限的生活。不幸的是，這尋求可能真實亦可能虛幻，不慎掉到更深的泥沼中，而現實還不曾改變。

(七七年四月)